1986年10月20日下午，西安小寨东路的家属院里，一阵凄厉的叫喊骤然拉开序幕。谁也没料到，这样安静的下午会变得人心惶惶。邻居老赵赶得急，推开院门正撞见个穿警服的男人慌慌张张往外走，步子没稳。老赵却顾不上理会，钻进屋里直冲那动静源头。眼前血腥扑面而来，廖伟丽倒在地上，身下渗出来红色痕迹。旁边还有个年轻女性一动不动。老赵心一沉，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岔子，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找电话报案。他没想太多，可是后来的事，每个人都清楚，这远远超出普通纠纷的范畴。

十五分钟后，警车呼啸而至。现场查勘下来，没人不皱眉。廖伟丽被刺中二十余刀，早已回天乏术，魏文华的头部则有弹孔，现场血腥味很浓，枪支和冷兵器混杂。案件性质恶劣，一下子扯痛整个西安神经。警方成立了专案组，负责人带队，所有人都想赶快破案。然而线索太少了，能抓住的，无非是地上那根造型普通的撬杠。可这东西，能查到什么程度？

案件才掀开盖头没几天，西安市曹家东巷又生出第二起持枪伤人，黑衣男子张狂挥枪，张玉山兄妹受伤。围观的人逼得凶徒跳墙逃遁，连带开枪威胁。巧的是，伤员神志清醒，能认得这持枪人。两人以前做过点“生意”，但名字只知外号“小黑”。真名？查无此人。循迹跟进，警方在弹头比对后判断，两案所用枪械极有可能出自同一人之手。于是合案侦查，看似混乱的两条线起了化学反应，却也带来更多不确定，容易卡死在死胡同，可总也得找路子走。

这年月没几个角落有监控，小黑已经不见踪影。唯一能一把攥住的线头，就是那根铁匠铺做的撬杠。铁匠倒不避讳，直接说出卖给郭振平。这郭振平也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，几次进过看守所，警方以为找到突破口。但他一口咬死，撬杠早失窃，与小黑无交情。问成套话，最终还是零。侦查方向开始挪移，活活地，这小黑几乎成了谜一样的虚影，没人能一口说准，他到底是谁。

民警连续蹲守摸排，倒是在一家早餐店，店主看人多聊了几句，随口爆出信息，小黑原叫魏振海，山东聊城来的，在本地混得有点名气，排场很足。警方顺势查档案，魏振海的资料厚厚一叠。六个兄弟姐妹，父母从山东逃饥荒过来，排行老五，县城里早有“江湖”之名。这人十三四岁胆子比常人大得多，喜欢电影硬汉角色，也喜欢黑社会讲义气那一套。他干事情从不拖泥带水，该下手时从不留情。1979年那场校园砍人案，他年纪不大，但做事果断。一个水果刀扎了门卫六刀，结果牢底坐穿五年。

监狱不是什么改造圣地，里面结交的只会把他推向更黑。"朋友"变囚友，越混越野。他出来后，带着一群人混道北，仗着胆大手狠，很快成了这一带的“老大”。谁管他，他就跟谁对着干。父亲本想管教他，反倒被打坏一只眼。对外人更凶猛，某种意义上其实他骨子里认不出亲疏。越这样，混社会的人越服他。从他放出第一天，他就想着怎么把失去的时间抢回来。三个月不到，他就东奔西跑偷抢，1985年夏天带人到西宁，商场干了票大的，四万多元几乎一夜挥霍一空。

钱花没了怎么办？他不愁。再抢。再偷。到了河南许昌避风，只因别人嘲笑，魏振海又起杀意。一次饭馆冲突，第一次没带“家伙”反被打；第二次，他毫不迟疑追出去打出人命。也许那时候他觉得杀人没什么，甚至有种莫名的刺激感。一辈子只为活得痛快？谁说不是！但转念又觉得，没人会真活明白，杀人后终究只剩恐慌。

他喜欢逞狠讲义气，表面冷酷其实内里慌张。峨眉山假意与好友和解，几天后却约其上山推下深谷。转脸花天酒地，挥霍没底，来钱跟不上速度，不抢就活不成。这倒像极了《水浒传》里梁山好汉，却全无任何可敬之处。1986年10月，他捏着买来的警服冒充民警，带枪闯进廖伟丽家，刺杀两人，一口气卷走当时的3.6万巨款。相当于今天手里刚捏了百来万。

案底越来越厚，警方布控加码，魏振海依旧东躲西藏，实际上逃不出命运的手掌心。这时又冒出惊天碎尸案，井里发现的六只手六条腿，拼出三条命案。法医一查，时间正卡在廖伟丽遇害后。专案组越来越觉得，小黑案尾带着黑雾，却总有一点光露出来，只是抓不实。

侦查陷入僵局，警方决定埋伏卧底。贺健成了决定案情的关键点。七个月时间，卧底在帮派里如履薄冰。任何一个小动作，就是死命。贺健终于听到风声：魏振海6月底将在西八路火拼。警方火速布控。6月30日夜，魏振海在人群中被控制，终于擒获，魏振海还恨恨地撂下话，要搞死贺健全家。这种狠劲儿，让在场警员都心头一紧。当时没有微信、微博，案情传开，城市都安稳许多。可警力有限，他们想得好，局面未雨绸缪，却没想到，这个亡命之徒还有力气发疯。

审讯很快撬开了案情全貌。抢廖伟丽就是听风得利，后又担心“知情者”告密，直接杀光分尸扔井里。警方以为可以压下狂澜，案件资料准备移交检察院。偏偏变数说来就来，魏振海利用钢钳越狱。这金属钳子，原本是看守民警犯下的低级失误，却要付出巨大代价。他和同室两个死刑犯分工明确，钢钳剪开铁链，床单转成绳。凌晨天还没亮时，他们离开监舍，钻进夜色。

从此魏振海人间蒸发。这样的人，本该被社会遗忘偏不肯消停。不多久抢劫案又起，枪弹、手榴弹接连爆炸，民警殉职。警方全城搜捕，他却已落脚云南，又沾染了贩毒，还亲自操盘运输。不忙不乱，甚至还安排情妇生日轰趴。他以为能神不知鬼不觉，偏偏人心不齐。谢峰被捕，魏振海非但没提高警惕，反而孤注一掷，执意露面。终究，命运拐了个弯，警察早已埋伏好，只等这一刻。

魏振海最后落网也没什么英雄末路的色彩。警方伏击，枪哑火，所有张狂的狠话在逼仄楼道成了笑柄。他被戴上手铐时，试图继续威胁：“你们要不是运气好，我还能跑。”谁信呢？只是嘴硬罢了。

后续流程里，他拒绝签字，无视判决。刑场上，发出嚣张大笑，只是迈不动那条腿。旁观者发现，他裤子湿透，其实内心早乱了。说到底，这种人一无所成，也谈不上任何道义可言。也许有人觉得，他就是个莽汉，江湖气养大的败类。

但也说不准，他内内外外也怕过，哪怕嘴上从不承认。西安“10.20”案终结于一声枪响，城市照常热闹，只有旧报纸留下一点褪色记忆。冤魂散去，法律依旧铁面无私——荒诞、离奇、喊打喊杀，都是十八线末日里昙花一现。

社会本就不相信江湖义气。魏振海一类人的下场，没多少人真同情。没人会觉得惋惜，目送罪恶收场，目睹一切归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