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新时间:2025-06-18 10:05:41   作者:网友投稿   来源:网友投稿点击:
明朝末年的动荡,如同煮沸的大锅,没有一处安宁。甲申年(1644年)正月,造反的军队大头领张献忠,带领他的人马渡过长江。他玩了点花招,在江南地区弄了些假官员装装样子,自己则带领主力大队人马,避开南边的纠缠,调头往北,穿过湖南,一头撞进了四川,把那里给打了下来。重庆的瑞王一家没跑掉,全遭了难。原来的巡抚陈士奇也没能幸免,死在了乱军之中。
张献忠对待反抗者极其狠辣。他抓了一万多名壮年男子,割下他们的耳朵鼻子,砍掉一只手,然后驱赶着这些伤残的人,到四川各府县去示众。他对当地放话:“我的兵到了,如果你们敢不投降,他们的样子就是榜样!但是,如果你们能杀掉王府派来的官吏,封好仓库等着我,那我保证,绝对不动你们一根毫毛。” 这套恐吓加诱惑的方法很管用,所过之处,地方的官员和百姓自己就先乱了阵脚,纷纷开门投降,简直像顺风吹倒竹子一样容易。
于是,张献忠的军队一路杀过去:拿下涪州,攻克泸州,顺长江而下夺取了重庆,最后攻进了四川的中心——成都。四川的宗室(蜀主)一家也难逃劫难,全部被杀。巡抚龙文光,还有各级主要的官员知府、道员等,统统死于此难。重庆的推官王行俭被杀,总兵官赵光远倒是投降了,远在南京的掌权人马士英,还愚蠢地上书请求发个诏书表扬赵光远投降“有功”。
拿下四川还不算完。张献忠下令在全四川搜捕那些有名望的读书人(绅士),把他们抓到成都后,一股脑儿全杀了。这一番血洗之后,他又想出了一条更毒辣的计谋。他贴出告示,说要重新举行科举考试,选拔人才。告示一出,四川残存的读书人(诸生、童生),无论路远路近,都争先恐后地往成都跑。为什么呢?一方面是自古读书人习惯了走科举这条路,以为机会来了;另一方面,他们也盘算着:“那些大士绅、有功名的大官儿不是都被杀光了吗?上面没人了,肯定得用我们这些有点学问的人了。” 存着这份侥幸,上万人挤在了成都城。
人太多了,府衙、县衙根本挤不下。张献忠的手下就说:“都去校场吧,地方宽敞,在那里考试!” 童生们信以为真,纷纷涌向宽阔的练兵校场。考试的架势摆开了,到了午时左右,有些手脚麻利的年轻人先答完了卷子,走上前去交卷。接着,陆陆续续又有不少人交卷往上送。就在这时候,只听得“轰隆”几声炮响惊天动地,事先埋伏好的士兵猛地从四面八方冲杀了出来!他们扑进校场,亮出刀枪,对着毫无防备、手无寸铁的童生们开始了一场赤裸裸的大屠杀!
校场瞬间变成了屠宰场。恐怖的景象简直没法描述:有些人手里还紧紧握着毛笔,墨都没干,就被砍翻在地死去;有的被劈开头颅,有的被砍断了肩膀;有的手臂被砍折,有的肚子被捅破……尸体横七竖八,以各种姿势倒在血泊里。几千名怀抱读书进身希望的读书人,就这样被砍死在校场上,四川境内读过书的群体,几乎被彻底灭绝(士类俱尽)。
那个时候,明朝朝廷正在其他地方被李自成和其他乱军打得焦头烂额,带兵的将军们谁也顾不上去管遥远的四川。于是,张献忠顺利控制了四川盆地的主要地盘,他占据了险要地势,设立了自己的官府衙门,还装模作样地改了个年号叫“义武”,自称皇帝。他设置了左丞相、右丞相,让徐以□(名字有缺字)当右丞相,潘独鳌当自己的秘书官(中书舍人)。他开始大修宫殿楼台,设宴饮酒,自己寻欢作乐。后来听说强大的对手李自成在北方被打败了,他就变得更加缩手缩脚,很少再出四川去主动打仗了。直到后来,他自己也受伤死掉了。
张献忠如此仇恨读书人,据说他的理由是:“蜀地的读书人(绅衿)反复无常(不忠诚),应该彻底除掉。” 便有了设局杀尽成都应试者的惨剧。
他在四川的暴行当然不止这一件。因为刚入川时遭到当地人拼死抵抗,他对此怀恨在心,逮着机会就大开杀戒,进行报复。他的残暴已经超出了常人的想象。有时喝醉了酒,他就把小婴儿往举着的枪尖上抛刺!听着婴儿凄厉的啼哭,他和手下竟然觉得这是有趣好玩的事情!还有些地方小孩子没被杀干净,他就命令士兵用大锄头去草一样地锄掉!四川的老百姓被吓得魂飞魄散,人人自危。
有些地方的人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山洞,据说里面能藏二十万人!很多百姓就躲了进去。张献忠的军队攻不进去,就想出毒计:搬来大量柴禾堆在洞口,点火焚烧。浓烟滚滚被风吹进洞里,洞里躲藏的人,活活地被烟呛死、被高温烤死。
一些零星记录也印证了他军队的野蛮。有个叫沙尚宾的江阴人,在扬州和一个当兵的同桌喝酒,忍不住老盯着对方看。那兵不耐烦地问:“你老看我干嘛?” 沙尚宾说:“我听说吃过人的人,眼睛会发红。我看你眼睛红红的,该不是吃过人吧?” 那个兵倒不隐瞒,直白地说:“以前是吃过五个。当年跟着八大王(张献忠)打进四川,四川人都躲得远远的,逃进深山里藏起来,我们弄不到粮食;没法子,就去抓人来吃。尤其是女人的小脚,(烤熟了)那脚趾头捆在一起最好吃,跟个小猪蹄似的。那时候大王(张献忠)每天发给我们一钱银子作粮饷,可四川的米太贵,一升米要八钱银子!如果能抢到两升米,卖掉一升换钱,剩下的一升就够吃好几天了。” 话语间毫无愧疚,仿佛在谈论最平常的事情。